【流量】改变？！——中篇
非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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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强上幼儿园了，中班，赶上周日父亲节，所以周五的时候幼儿园老师就让他们准备一份礼物送给自己爸爸。
强强抓耳挠腮，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准备，干脆画了一幅画，虽然画的不像。
幼儿园老师看到了，就问他，“为什么画上只有你爸爸，你妈妈呢？”
由于刘慧敏从来没有去过幼儿园也没有跟老师见面聊过，老师都怀疑强强这孩子没有妈妈，只有爸爸，怪可怜的，对他的关注顺其自然就大了。而这次，也是她第一次问起，强强的妈妈。
“我妈妈是女人，不用过父亲节，她过母亲节三八节呀，所以不出现在这里。”
幼儿园老师有点惊愕，“那你怎么在画里？”
“老师，你好笨噢～我是男人呀，我当然可以过父亲节咯～我以后就能啦～”
幼儿园老师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孩子在家都什么教育呢？男人女人知道，还这么早熟，这么小就想着娶妻生子啦！
啧啧啧啧，看来她很有必要跟强强的父母好好聊聊这孩子的教育，可别教坏这孩子，这么可爱的小孩子长歪了多可惜。
这边老师想着怎么开口说，那边刘慧敏正在跟李成梁争，谁去接孩子放学。
李成梁的意思是让刘慧敏去。
刘慧敏从来没去过幼儿园接孩子，但她听同事描述过，幼儿园接孩子的‘盛况’，她才不愿意去那么挤的地方呢，坚决表示不去！
“你明天休息，今天不用值班，我那边刚来了一批药品要统计好会很忙，你去接孩子吧！”
刘慧敏态度坚决，“我说了，我不去！”
“你接一次啊，就一次而已，至于嘛，”李成梁来气了，他风雨无阻的接过多少次了，“让你接一次孩子，怎么了？比登天还难啊！”
刘慧敏抿了抿嘴，转身就要进办公室，她还忙着呢，得把病历看完，明天才好休息，李成梁一把拉住她，把她弄火了，一把甩开他的手，“强强姓李，可不姓刘，你接他当然是天经地义的。”
“刘慧敏！你——”好吧好吧，不接就不接，李成梁转移话题，“后天父亲节，我妈让我们一起回去，给我爸过个节！”
刘慧敏拒绝的干脆，“不去！”
“你——你好几年都没回去了，我父母想……”
“要回去，你回去，我不回，明天休息，后天值班。”
“那就明天回去？”
“我说了不回，你听不懂？”
……
何建一在办公室里听得要坐不住，出来看看，“行啦，你两没完了，是不是？又吵吵起来，这里是医院，两个主任在这吵家事，你们合适吗？”
刘慧敏直接怼他，“合不合适，你管不着！”然后直接进了办公室。
何建一看这个刘慧敏的脾气呀，真是…开始心疼起眼前这个还在生气的李成梁，拍了拍他肩，“行了行了，她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咯！”
李成梁不知咋的受什么刺激，开始向何建一抱怨，何建一也能理解他，两人絮絮叨叨的往医务处主任办公室赶，没办法，李成梁真的太忙了，何建一今天值班，没时间去接强强，只好再次去麻烦赵蕾。
听了一路负能量的何建一开始安慰李成梁，“行啦，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心结在哪，体谅体谅呗！”
“强强都读幼儿园了，她还在纠结从前的事情，”李成梁叹气，“这过日子太累了！实在是累！”
两人进了赵蕾办公室，赵蕾正批文件，一抬头，“你两怎么来了？”
“这不，又来麻烦您了，帮我接一下强强！”
赵蕾刚刚看各科室值班表，知道刘慧敏今天不值班而且明天还休息，她还想着约刘慧敏出去逛街，这一听李成梁的话，估计又是刘慧敏拒绝接孩子，李成梁又忙，就拜托她去接，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怎么，慧敏还没想明白啊？”赵蕾劝过无数次的事还没被刘慧敏想通，赵蕾也很无奈啊。
李成梁陷入沉默，赵蕾猜到了事情，爽快答应了，李成梁也就离开了办公室，跟着何建一和赵蕾谈起工作的事了。
等下班，赵蕾一进地下停车场，就看到刘慧敏正要离开，没经过刘慧敏的同意直接上了她的车，然后故意笑着说：“载我一程，我的车保养去了！”
“那你今天早上怎么来了？”
赵蕾睁着眼说瞎话，“坐公交！”
刘慧敏不再说话，但内心有点疑惑，直接驶出停车场，赵蕾手一指，让刘慧敏往那边开，刘慧敏更奇怪，“可你家，不是那个方向吗？你先去我家啊？”
刘慧敏和赵蕾两家是一东一西的，刘慧敏原本想先送赵蕾回去，她再回自己家的。
“去接你儿子呀，上回答应了他，今天带他去吃麦当劳，正好你也在，这不巧了嘛，你家强强肯定特高兴！”
“你就惯他吧，”刘慧敏叹一声，车也随着赵蕾的指的方向开，“麦当劳有什么可吃的地方呀，也就你跟李成梁天天依他，这要是他敢在我面前提一句，非揍他一顿不可！一小孩子，还敢要这个要那个的！没点规矩成什么体统！”
“哎呀，现在孩子都少，家家就一个，肯定当宝呀，也就你这个妈妈，动不动要揍他，强强都怕了你！”赵蕾笑了笑，不辩解，顺口一说，“怎么，你跟李成梁又吵起来了？你不想接孩子？”
刘慧敏不解释吵架的事，也等于是另一种默认，“不想接，也去接了呀！”
“强强都几岁了，你还没想明白那年的事啊，慧敏，我都劝的烦了，你还没听烦？”
当年刘慧敏和李成梁结婚以后，是不愿意生孩子的，后来她妈妈得了绝症一病不起的时候跟她说唯一的心愿就是看到有个外孙，希望她能够完成自己的心愿。
公婆此时提出，会让孩子姓刘，他们不在意孩子姓什么，要她以她妈妈的心愿为重，她妈妈听了很高兴心情好了，她见她妈妈高兴也就默认了这事，最终有了强强，可她妈妈还是没看到孩子出世就去世了。
明明在她父母跟前在她面前都保证好好的，一定让孩子姓刘，而且这事儿也是他们自己提的，并不是刘家人要求的，可结果等她妈妈一死，孩子一出生，他们就趁她值班的时候，给孩子偷偷上了户口，姓李。
这事李成梁也知道，还参与其中，她知道了以后跟李成梁大吵一架，可既成事实，吵也没什么用了，为了襁褓里的强强，日子也得过下去。
虽然她不在乎孩子姓什么，她父母也不在意，可既然当初是他们家自己提的，又答应了她妈妈，就不应该事后反悔，连最起码的诚信都没有。就算要反悔，也该事先跟她和她爸爸说清楚，而不是偷偷摸摸的，搞得好像她父女两一定会阻止似的，可见这一家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既然他们从来不愿意让孩子姓刘，那又何必说的比唱的好听，不过就是以她妈妈的心愿为借口催她生孩子而已。可当时她妈妈已经一病不起了，将死之人的心愿也要利用，可见这一家子的居心叵测。
如果不是孩子还小，早甩离婚协议了，跟李成梁脱离一切关系，他们家什么样的，她比谁都看的明白。
这事儿赵蕾劝了很多次，让刘慧敏忘记以前的不愉快，但刘慧敏固执己见，“那你别劝我了，别浪费你的口水！”
“那，总不好永远，这样子吧！毕竟，你跟李成梁，有感情！”
刘慧敏想起那一家子就来气，“还感情呢，早磨没了。”
“这两天又是端午了，你几年都没回你公婆家了吧，他们年纪也大了，你还是回去过个节吧，别弄的大家撕破脸，这样不好，毕竟强强还小呢。”
刘慧敏嗤之以鼻，“蕾蕾，你看看，天底下哪个女人的婆家娘家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估计也只有我了！当年我妈妈过世那年过年，我怕我爸爸一个人在家会触景伤情，就把我爸爸接来过年，我爸爸提议去我婆家拜年，礼尚往来，结果呢，他们连门都没让进，据说是嫌我爸爸刚死了妻子不吉利，这事以后我爸爸都不来我这儿了，跟我婆家也不再来往了。这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从那时候起就已经撕破脸了！”
赵蕾很无奈，这些年她光做刘慧敏的垃圾桶了，听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听了多少遍了，刘慧敏就是解不开心结，叹一声，“好几年过去了，你就没想过，把事情放下啊？”
刘慧敏忽然静默了，她想过，她的确想过放下那些事和李成梁好好过日子，可最终不行，她有努力试过，真的不行，每当公婆出现，那些事又被翻滚出来。“又不是没试过，但结果发现那是不行的，只要他爸妈……算了，不说这个了。”
“李成梁是李成梁，他父母是他父母，这怎么可以混为一谈呢？”
“他父母做的那些事，他从来也没有阻止过啊，不是照样任其发展嘛，”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刘慧敏就更来气，“蕾蕾，我实话跟你说吧，但凡他能多为我想一点，我们两也不会走到今天，这种面对面都无话可说的境地！”
赵蕾真的不知道刘慧敏为什么那么固执己见，她也想不通，想想像李成梁这种的已经算是新时代的好男人了，“李成梁够好的了，你也别要求太高了，家务孩子都是他一手包办的，他也从没抱怨过呀，我和何建一都能看出来他在对以前的事尽力弥补，这种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了！不管怎样，他都是男人，要真磨光了他的爱和耐心，你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他有什么可抱怨的？他也根本没有资格抱怨！”刘慧敏想起以前的事，只觉得自己血压在飙升，“蕾蕾，我的事你最清楚了。我妈妈去世不到一个月我就生了强强，因为是早产，我连月子都坐了两个月，可强强满月的时候，我妈妈去世不到三个月啊，他们家大肆庆祝办满月宴，这我无话可说，我下不了地没参加，可他们家居然没请我家亲戚，最重要的是他们连我爸爸都没请，什么意思？孩子是我生的，我爸爸是正经的外公，居然没请我爸爸。事后说我爸爸一定不会去的就没请，我爸爸去不去是我爸爸的意思，请没请是他们的做法。还有，过年那事，他们嫌我爸爸死了妻子不吉利，那我也死了妈妈，这么说来也嫌我不吉利咯，这意思很明显就是说他们只承认强强是他们的孙子，不认我。这些年这样的事又不是只有这一件两件，已经有多少件了估计数也数不清，反正大家都到这步了，也没必要再来往了！眼不见为净，挺好！”
赵蕾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嘴贱要提他们夫妻吵架的事，又让刘慧敏开始抱怨了，她真的听了很多次啊，吐了吐舌头，“你明天休息去哪？”
“前天买了票，飞福州，去看望我爸爸！”
刘慧敏是福州人，毕业以后就留在北京，嫁给了北京人的李成梁，前些年就一直想着等父母退休就把他们接来北京养老，可以就近照顾，但她妈妈刚刚退休就病逝了，只剩下她爸爸一个人在福州，因为那年过年的事闹得不愉快，
她爸爸宁愿一个人在福州生活也不愿来北京和她生活，这样就苦了刘慧敏，她只要是休息的日子都会买机票飞回福州，哪怕只休息一天，也会飞去再飞回，一来一回光飞机上就得将近六个钟头。
“那这次，带强强回去吗？”
“带！快到我妈妈忌日了，又是端午，就回去一趟，接下去我又没休息的日子了！”
“你，不用跟他商量一下？”赵蕾指的是李成梁，刚刚她还听何建一说，李成梁希望她劝劝刘慧敏明天回去跟他们过个节。
“不需要！”
赵蕾闭了嘴，不敢再开口劝。
这两夫妻的矛盾早已不是一句两句能化解的了，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作为朋友，她真的无能为力了，这些年劝也不知道劝过多少次，就连李成梁也谈过几次，就差没找刘慧敏公婆了，可一样无济于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做刘慧敏的垃圾桶，继续听她抱怨。
一路静默的到了幼儿园，已经放学了，老师牵着强强等在门口，刘慧敏让赵蕾下车去领强强，她不出面了。
结果赵蕾领着强强来，却告诉刘慧敏，说老师找家长，让刘慧敏过去一趟，老师需要说点事。
刘慧敏第一反应就是强强惹事了，第二反应就是退缩，她不想去见强强的幼儿园老师，这些事都是李成梁做的，不管强强什么情况，她都不知道，李成梁也从没告诉过她。
“我……”刘慧敏盯了车内窝在赵蕾怀里的强强几秒钟，直接来气了，“强强，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我，我，我，我没做什么，今天老师还表扬我了呢。”强强吓坏了，开始结巴，他怕他妈妈。
赵蕾把吓坏了的强强更搂紧了一点，“哎呀，你别吓孩子呀，现在哪个孩子的家长没见过老师啊。”
刘慧敏瞪了强强一眼，直接下车，去见那个等着她的幼儿园老师。
“你就是强强的妈妈？总算见到真人了！”
刘慧敏笑笑，“是，我今天下班早，就来接孩子了，刚刚我在停车，那个是我闺蜜。听说，老师，您找我？”
“听说你们都是医生很忙，但孩子的教育，你们也得抓紧，可不能懈怠。”
刘慧敏有点小紧张，她就从小怕老师，见到老师她都不敢抬头，以前父母想让她学师范，她就死活不肯，“这，是强强那孩子在幼儿园里有事？他要是做错了什么，老师你好好教育他一顿就行，我们家长不会说什么的！”
“不管是幼儿园还是学校，教育的肯定是学业为主，你们家长的教育更重要的，人生最重要的一门课是学会做人。你和你先生都是高材生，我想这个也不用我多说。强强在幼儿园也没做错事，但他经常语出惊人，比一般同龄小朋友早熟很多，这种情况并不好，你们家长需要注意！”
早熟？
语出惊人？
这摆明就是贬义词啊！
这个强强，看我不回去揍他一顿！
刘慧敏勉强堆起笑，“老师，那具体的是指什么呢？”
“是这样的，今天强强画了张画送给他爸爸做父亲节礼物，但画上只有他和他爸爸，我就问他为什么没有你妈妈？他却说妈妈是女人，爸爸是男人……这些话呢，真不是同龄小朋友能说出来的，毕竟他就5岁而已！所以我希望你们家长真的多关注一下孩子的教育问题。”
刘慧敏差点气晕，男人女人这种话，谁教他的！
刘慧敏脑子里闪过几个名字，还没说什么，就又听老师说了，“这不光是男人女人这类词的，还说什么他将来也过父亲节……”老师说到后来也不太好意思，“我觉得你们做家长的，这个，生活上，的某些行为，应该注意一下！现在的孩子很会学大人说话啊动作啊，你们家长要做好带头作用！”
过父亲节？
刘慧敏有点懵，思维没跟上，在老师跟前她永远思维太慢，等转过神就知道了老师话里有话的意思了，看来这个强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是她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的结果吗！
她更是生气，要是强强在跟前，肯定抓过强强就一顿揍了！
“好的，好的，老师你放心，我会好好教育他的！”刘慧敏脸上堆着笑，内心已翻江倒海，想她一个医大高材生医院副主任，还被一个幼儿园老师说的只能笑着应承，真是气的牙痒痒！
“那行，那我也不耽误你了，赶紧带孩子回家啊，强强三天放假，幼儿园作业别忘了让他做！上回五一放假回来，别的小朋友都做了，就强强没做，我还特地找过他爸爸了解情况，虽然幼儿园作业可有可无，但做作业的习惯从小养成，那么以后上学的时候就不用你们家长监督着做了自己很自觉的会去做作业，能省心不少呢！”
又当头一棒！
五一？
刘慧敏忙的不可开交，急诊病人多的让她忙到天昏地暗，强强完全顾不上，是李成梁陪他三天的，她只知道他们父子两跟公婆去旅行了，原来玩得连作业都没做！
“五一，我实在太忙，没顾上，这次我一定好好管管他的作业，老师，真是麻烦你费心了，谢谢谢谢！”
“没事儿，别客气，强强这孩子挺可爱，园里的老师都喜欢他，可有点地方还是要多注意的！”
“哎，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谢谢老师，谢谢老师！”
刘慧敏左谢右谢终于送走了老师，她的脸随之拉下，一脸黑，回到车里，咣当一声关了车门，碍于赵蕾在，她没立刻训斥孩子，默不作声的发车开走！
第一她怕赵蕾护着孩子，强强这时有赵蕾撑腰也不怕她，打了骂了起不到效果。第二她在赵蕾那儿也丢不起这个人啊，人家孩子方园长那么大就没让赵蕾操多大的心，长的帅又聪明，成绩也好，赵蕾每次见完老师回来一脸春光明媚，参加个家长会那更是只有好事没有坏事，再看看自己儿子，上个幼儿园还被老师叫家长，那以后还得了？她真丢不起这个人。
刘慧敏决定先送赵蕾回家，赵蕾一路看刘慧敏气色不好，也没敢提带强强吃麦当劳的事，顺着刘慧敏的意思回家了。
刘慧敏一路上的沉默，让看惯妈妈脸色的强强也随之沉默，不知道她妈妈回到家会不会发火？
因为刘慧敏和李成梁这种常年冰冷的关系，致使强强从小学会看父母的脸色，也因为刘慧敏动辄打骂他或者几天几十天不理他，致使强强内心脆弱敏感，又害怕他妈妈，越害怕越不敢亲近，越不亲近越觉得他妈妈很严肃难以相处，根本不爱他。
可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到底耐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的问：“妈妈，幼儿园放三天假，你明天休息吗？我，我想去游乐园玩，你可不可以带我去？！”
刘慧敏本来想明天回福州看她爸爸，现在听了幼儿园老师的话改变了主意，明天要好好管管这孩子的作业问题，也不知道李成梁每天再教育什么？简直教育的一塌糊涂，“幼儿园老师有没有布置作业？”
强强这倒是实诚，丝毫没有隐瞒，“有，让我给爸爸过个难忘的父亲节，我，我画了张画送给爸爸！还有，端午节，要写所闻所感！”
父亲节，端午节，幼儿园倒是挺让孩子从小重视这类节日的，可为什么母亲节没有提到？也许幼儿园是提到的吧。
刘慧敏还记得上个月母亲节，医院里的女医生到处洋溢那种气氛，不是收到巧克力就是收到康乃馨，总而言之孩子的礼物也是百出啊。就连她科室里的一个女医生，平时不苟言笑的，那天收到一朵康乃馨就笑得合不拢嘴，逮到谁就跟谁说这是女儿偷偷趁周末做家教赚的钱送给她的母亲节礼物。
还有赵蕾，收到一份方圆送给她的年段第一月考成绩表，笑称这是最好的母亲节礼物，她儿子终于从年段第五升到第一了，那时候她还笑赵蕾是成绩迷了！
同时呢，她有过一瞬的期待，不知道强强会送什么？会不会记得母亲节？可结果什么都没有，她反倒因为强强走丢了，忙的寻找了一夜，急的要死！这种母亲节，她还是算了，以后都不要过了。
刘慧敏忽然想问他还记不记得母亲节，这转瞬一想，算了这日子过都过了，还问个什么劲？果然是李家的子孙，也就记得个父亲节，不光不记得母亲节，连她生日都不记得。要说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能，毕竟李成梁的生日就记得，唉，估计他们李家天天在教呢，存心的让孩子少跟自己妈妈接触，他家什么样，清楚的很。
人家李成梁当的慈父多好啊，就她一严母，还谁都不待见，“那你明天做作业！”
“可，可是，假期有三天，我的安排很满！”
“那你这三天要做什么？”
“我要去游乐园玩，跟爸爸去爷爷家过节！”
刘慧敏想起来了，之前李成梁说过，“你爸爸给你安排好了？”
“对呀，爸爸说，明天去游乐园，后天大后天，去，爷爷家！”
就这么三天假，两天去了李家，难道自己家连一天都轮不到？李成梁怎么就没想到她爸爸也想见外孙！？她不带强强回去，李成梁就不能带强强回去一趟？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去福州不超过十天，有这么做人女婿的？
刘慧敏不问安排还好，一问安排反而来气，觉得血压再蹭蹭蹭的飙升！
回到家，李成梁还没回来，正好刘慧敏让强强把书包里的幼儿园作业拿出来，看来她这个做妈妈有必要好好了解一下自己孩子的学习情况，还要抓紧一下他的教育情况，要不然下回还得被老师叫家长。
原本强强一回家有吃零食的习惯，幼儿园下午的点心他吃不够会饿，但见他妈妈很严肃，他就乖乖把作业拿出来。
刘慧敏把孩子的作业一页页的翻，上面都是拼音，会写的字就没几个，会写的字呢也写的东倒西歪，歪七扭八，跟鬼画符也差不了多少，比病历还让她看不懂，看过了字再看算术，十以内的加减算错的也不少，幼儿园老师的红叉叉明显的扎她眼，至于后面的画画更是让她似懂非懂，总而言之一句话，强强的作业简直一团糟，她内心的火蹭蹭蹭的往上冒！
就这样的作业，明天还想去游乐园玩？
她严重怀疑，李成梁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还想着玩？明天给我做作业，”刘慧敏拿了强强书包里的铅笔和纸，唰唰唰的出了十道算术题，拎起让她恨铁不成钢的强强，把纸和铅笔给他，“赶紧做出这十道算术题，不做出来，不用吃饭！”
强强很委屈，他不想做题，他都饿了，哼，坏妈妈！但他还是拿着笔写了起来，那小脸都快哭了。
刘慧敏踱来踱去，踱了差不多有十分钟，一看强强，才写了两道，还有一道是错的，这个火呀，又蹭蹭蹭的往上冒了几丈高！
手指点了第一道题，“十加二减三等于多少，你算不清？”
强强没说话。
刘慧敏也是白问一句，要算的清还会错？
“十加二，多少？”
“十二！”
“十二减三呢？”
强强又沉默，刘慧敏继续火大，这几个小时比她上一天班都累，“你的手指干什么用的，不会数吗？”
强强嘟着嘴，差点哭出来，“十个手指不够！”
刘慧敏真是……“算上你的脚趾！”
得，强强默默脱袜子去了！
“你，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刘慧敏更气，脸拉的特长，拉了一把强强，强强那小身板直接重重摔在地板上，摔疼了，哇一声，大哭出来！
刘慧敏本来想去扶强强，虽然她恨铁不成钢，但到底是她的孩子，他摔疼了她也心疼，结果强强边哭边嘴里嚷着，“坏妈妈，坏妈妈，我不喜欢你了，我讨厌你，讨厌你，坏妈妈，你走，你走！”
这下子，强强真的捅了蚂蜂窝！
刘慧敏气的叉着腰就想收拾一顿强强，“你哭吧，哭吧，没做出题目还敢哭，你还有脸哭？十道题都做不出，今天明天都别吃饭！”
强强哭得更凶了，小脑袋里愣是想不明白，这世上为什么会有妈妈这种可怕的生物！
此时门一开，李成梁拎着菜回来了，看到这场景，立刻放下菜，把强强扶起来，“慧敏，你这么凶干嘛？有什么好好说嘛？”
“看看你儿子作业，连十以内加减都算不清，你这个父亲在干什么，教了他什么？知不知道什么叫‘三岁看老’？”刘慧敏想到幼儿园老师那话又添了一句，“好的不教，教坏的，你李家要好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成梁被激怒了，“慧敏，你什么意思啊？别动不动李家李家的，我家欠你什么了？你对孩子有点耐心，行不行？”
刘慧敏的火气更旺，他两一回家不是冷战就是吵架，早已习以为常，“不行！李成梁，敢情就你一个慈父是吧？”气的转身，又回过神，“成，反正养不教父之过，你们李家子孙跟我没关系，我不牵扯进去！”
李成梁真的火了，他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生气，也没有像今天这样跟刘慧敏吵过架，“刘慧敏！你到底想干嘛？不就一个姓氏嘛？你至于闹了这么多年还没闹完？你至于把气撒孩子身上吗？不是，刘慧敏，你到底想怎么样？”
刘慧敏反倒笑了，冷笑，“就一个姓氏？呵，就一个姓氏？你们利用我妈妈将死之人的心愿又反悔，这叫就一个姓氏？你们李家就不怕半夜三更的时候我妈妈的魂魄找上你们吗？在你们家看来这是小事一桩啊，那我要问问，什么才是大事？”
李成梁被噎，在强强姓氏一事上，他自觉是对不住刘慧敏的，当年偷偷上户口的时候他是点头同意的，甚至没有阻止过一次，那真叫一步错步步错。
刘慧敏见他不说话，不想再吵，直接拿包就要走，临走的时候说上一句，“李成梁，回去告诉你妈妈，我的肚子不会被你们利用两次的，我父亲的心愿没你们李家什么事，你父母的心愿也跟我无关，你要是孝顺，非要完成你父母的心愿，那就找外面的女人去生！”反正你父母也嫌我家基因不好。
接着摔门而出。
李成梁愣了，慧敏她说什么？！
他并不知道，他妈妈去找过刘慧敏，两人发生了一点不愉快。
出了家门的刘慧敏发现自己无处可去，她不能回急诊科她不上班，她不想去找赵蕾，更不想去找其它同学，偌大的城市也没她可以去或者是她想去的地方。
刘慧敏默默的回到车里，刚刚那么一激动和李成梁大吵一架，真是够累的，调了一下座椅，躺着就闭了眼她想休息一会，休息休息着忽然想起车里的那张机票，她今天晚上飞福州，要不然现在直接去机场吧！
她并没有开车，直接拿了包和机票去机场。
大概四个半小时的时候已经到了福州。刘慧敏什么行李都没带，也没什么人接她，天晚了，没让她爸爸来机场接她。
手机一开，未接来电好多个，基本都是李成梁打来的。
刘慧敏理都不理的放进包里，打了的士去了市区，她家。
过了半小时，的士才到小区。
她爸爸已经在小区门口迎了。
刘慧敏从的士上下来就感觉到一股冷意，“爸～现在天凉风大又晚了，你就别出来迎了，你吃过饭了没？”
“还没呢，等你呢，”她爸爸看了看她身后没有强强，“咦～强强呢？没跟来？”
刘慧敏其实知道她一走强强就不会写作业了，可也不好照实说，“没来，作业一塌糊涂，我让他在家写作业呢！”
“走走走，回家回家，”她爸爸笑着摇头，拉过刘慧敏的手进口袋，怕女儿冷，“你这个妈呀，比你妈都严，都端午放假了，他才幼儿园！你妈当年够严了的吧，你可比她还严！”
刘慧敏不同意了，“谁说的，我妈当年才严呢，我像强强那会儿都垫着小板凳学做菜了，那强强呢，懒得连瓶牛奶都不愿意自己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都是李成梁惯的！”
“你呀，别总说李成梁惯的，你自己这个做妈的也不见得多强，你都这样，你儿子肯定有样学样呗！”她爸爸太清楚自己女儿什么性格了，而有些话也就他这个做父亲的能说的，“你看你，家务做过几回，回到家除了吃饭躺床上还干什么？你这个做妈的给强强做好榜样了吗？你也好意思责怪人李成梁，要不是人家，你喝西北风去吧！你再看看你妈，那是女强人啊，工作也好家里也好，里里外外一把抓，为人八面玲珑，性格又好，出去就没不夸她的人，对你虽然严格要求，那她也是以身作则。”
刘慧敏笑，打趣她爸爸，“是是是，我妈什么都好，在您眼里，就是国母都比不上我妈！”
气氛有一点点的沉静，刘慧敏知道这老头子又想她妈妈了，又说：“爸，要不然你跟我去北京住？你不住家里，可以把这里的房子卖了，再在北京买一处。”
“别了，我住这儿挺好！”
“你还生气……呢？”刘慧敏指的是当年过年的事，而她也不知道希不希望她爸继续生气。
她爸爸释然一笑，“这些年都过去了，我还生气？那我就是跟自己过不去。我倒是觉得，你还挺生气！”
不想让他担心，刘慧敏摇头，说没有。
她爸爸猜得到，不过儿女的事他不想过多的询问，“我不去北京住，并不是因为亲家，你别瞎想，现在北京的房价多贵啊，卖掉这里的也不够在北京买一套，何必浪费那个钱呢？”
“那你住这儿，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嘛！”
她爸爸前天才接到小外孙的电话，说他父母又吵架了，“要见那么多干嘛，你呀，还是好好经营你那个小家吧，整天除了冷战就是吵架，你都做妈妈了，还得我们父母操心啊！”
肯定又是强强说的！
这孩子，让他不许到外公那告状，又告了！
刘慧敏是真怀疑，当年是不是送子观音弄错了，确定给她的是男孩而不是女孩吗？这男孩子怎么那么爱告状？
她真的觉得送子观音搞错了，她生的应该是女孩才对吧，可能是发现弄错了所以给了强强这爱告状爱八卦的性格，一点都不像男孩子应该有的刚气。
等父女两回到家，吃了饭，又聊到大半夜，才各自回房睡觉。
刘慧敏的房间永远干净整洁，从大学开始一家人就聚少离多，她父母就盼着她回去住一夜两夜的，房间也收拾的很干净，指不定慧敏就什么时候回去了？
好像房间里多了不少新的摆放物件。
她也没心思看，这一天太累了，脱了衣服就躺床上睡。
包里的手机震动了半天，她理也不理，不去管。
迷迷糊糊的闭了眼就睡着了。
刘慧敏却越睡越热，她睡得时候都没开空调，睡到后来，她热醒了，也就睡不着了。
天色还早，干脆起来去趟超市，买些早餐，买点菜回来，中午好好做一餐，不然晚上又得飞了，她还没好好陪她爸爸呢。
卫生间收拾好她自己，结果一出房间，就看到她爸爸正准备出门，“爸，这么早，您去哪儿呢？外面还凉着呢，别出门了。”
“哟，慧敏，你起挺早，昨天那么累，再回房睡会儿吧。你等我买回早饭，你再起来。”
刘慧敏拦着，“您别去了，我去吧，顺便买点菜回来，早上收拾一下家里，中午叫姐回来一起做饭，下午呢，去商场给你买点东西，这样，我们姐妹提前陪你过个父亲节，怎么样？”
她还有个姐姐，叫刘慧灵，比她大两岁，嫁在福州，每周末都回家看望老父亲，家里也是她姐和她姐夫打点好一切的，所以她也就放心了，让她爸爸一个人住在这福州的老公寓里，这老公寓里上上下下就没几户人家了，说不定像小时候说的，还闹鬼呢。
“哟，这不错，前两天你姐还打电话来，说小敏可能会回来，要是回来了给她打电话，她也赶回来，这下子两闺女都回来了，挺好，等下给她打个电话。”她爸爸听着舒服，但坚持要出去，“不过我要去晨练，顺便买早饭买菜，你还是多睡会儿吧。”
刘慧敏惊讶，“这天还没亮呢，您怎么出门晨练啊，我姐怎么这么不靠谱啊，都不劝着你点~”
开始怪她姐，她就没想到，她自己更不靠谱。
“怪你姐干啥，我自己的事儿。”
“那你就别出门了，好好休息休息吧，我去，反正我也睡不着了。”
她爸爸挺了解的女儿的，慧敏从小一热就睡不着，“昨晚太热，你没睡好？”
刘慧敏无奈，“太热了，遥控器放哪了，我没找到。”
“被你姐收走了！”
啊？
收那，干嘛？
刘慧敏鼓着嘴，“收那，干嘛用啊？”表示不满，“我姐也真是，遥控器都收走，能卖钱啊，就算省电费也省不了多少钱呀，瞧她那抠抠索索的样儿。”
她很看不惯。
“我前两天说要开来着，你姐她说，这天气不能开，怕我冻感冒，这不，干脆把家里的空调遥控器全收走了，放她家去了。”
刘慧敏歪着头一想，好像也有道理，就放下这事儿了。
“行了，你就别出门了，等我买了早饭回来，你吃完了，再去晨练吧，要不然空腹运动容易血糖低。”
“也成，也成，那你快点啊。”
“知道啦。”这老头子真是……刘慧敏换了鞋就出门。
刘慧敏去了超市买了菜，回来的时候又买了早饭，回到家，她爸爸已经等着了，见他笑着点头，这老头子想什么呢？换了鞋就问：“爸，你笑什么呢？”
“这么远远一看啊，我女儿才有烟火气！”
刘慧敏一愣，回过神，把东西放下，又进厨房拿了碗筷，把早饭一点点摆好弄好了，才可以吃，她家虽然不做早饭但还是很讲究的，“爸，你的意思是，我以前那都不食人间烟火了呀，还是说，我拿病历没烟火气啊？”
她爸爸也曾去刘慧敏所在的医院里看过病，“哎，还真是，你穿白大褂拿病历一点烟火气都没有，脸上也就严肃的表情，给人感觉太冷太遥不可及。”
刘慧敏抗议，“什么嘛，这叫医学严谨，好吗？噢，嬉皮笑脸的，患者能信任我们医生的医术吗？这叫工作态度，职业素养，职业道德！真是的~那家庭主妇和医生是一回事儿吗？你也去过各大医院，你看看，哪个医生嬉皮笑脸的说医学用词的，哪个医生嬉皮笑脸的告诉家属患者情况的？再说，我那是急诊科，那就是急着救命的，又不是普通的哪个科室咯。哎哟，爸，您可真成！”
她爸爸也了解刘慧敏那嘴皮子，从小就那样利索，索性不提这茬了。当年高考见她嘴皮子利索，就让她考师范，她却死活不肯，那道理更是一套一套的，那坚持的，最后也就算了。
转了话题又说：“你说说你，从小有你姐做家务，你就偷懒，你妈让你学，转头趁她不在就把家务丢给你姐，后来嫁人了，更不如从前，家里连个碗都没洗过吧。”
“谁说的！”刘慧敏继续反驳，“那人家，还拖过地呢~”
小女儿就是小女儿，在家就是给惯的，嫁了人，幸好那丈夫也惯她，要不然日子可咋过？
她爸爸一开始见亲家那么无礼，又没有诚信，的确很生气，可日子久了，也并没有放在心上了，想想自己女儿在家都做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还天天不是冷战就是吵架，都这样子了，人家的儿子还能跟她做夫妻。
他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不过慧敏这些年一直都那么生气倒是真的。
“你呀，差不多就得了，强强都多大了，你老惦记那些陈年往事做什么？你学学你姐，从来不记仇，这日子不就过得轻松了吗？人要懂得放下，知道吗？”
刘慧敏喝了口豆浆，边嚼馒头边说：“那是我姐好说话，又怕气死自己，才渐渐学会放下的。我姐那婆婆也是渣，生了个孙女敢对我姐话里话外的呲她，你看看，现在咋样，前两年中风了躺床上，那生孙子的大媳妇儿不伺候她，全都要我姐伺候，这才开始对我姐好起来了。以前过年走动的时候，那婆婆从没好脸儿，现在呢，爸你再看看，我们过年去看她，她千恩万谢你生了个好女儿嫁到他们家去。我告诉你，爸，她就是欠的，就是欠收拾！”
她爸爸一筷子敲她头，“没大没小的，怎么说话呢，再怎么说，人家也是长辈，你这样说要传出去，以为你姐有多不满呢，那你就成了破坏分子！”
算了，算了，这都成破坏分子了，干脆别说了，要不然等下再激怒老头子，这就不好了。
刘慧敏不再说话。
父女俩吃了早饭，刘慧敏收拾碗筷进厨房，她爸爸出去晨练了。
可过了一个小时，她爸爸还没回来，刘慧敏就下楼去找他了，正好碰到她姐拎着东西进门。
“姐~你来啦~”
“小敏，”她姐很惊喜，“我就猜到你今天会回来的，还真猜对了！咦，我那小外甥呢，好久没见他了，怪想他的。”
“强强在家，没来，我昨天刚到，晚上又得飞回去，”刘慧敏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拉她进屋，“哦对了，爸去晨练了，我正要出去找呢，都一小时了，还没回来。”
她姐一看手表，还早呢，“还早呢，咱爸平常就这个点儿，估计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你也别出去了，在家等着呗，要出去寻可能还会错过呢。”
也是！刘慧敏就不说这个了，给她姐沏了茶，“本来就想打电话给你，让你回来的，我们姐妹提前给爸过个父亲节端午节，现在，你回来的正好，我们一起做个饭，下午陪他去商场逛逛，怎么样？”
她姐是个爽快人，直接答应，“行！”
“姐，工作好吗？你家里好吗？”
“挺好的，老样子，女儿端午过后就中考，成绩也不错，她说要进小姨当年考进去的高中，我算了下分数，妥妥的，那里尖子班没问题！”
刘慧敏对看着长大的外甥女，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还特自恋，觉得外甥女的聪明劲像她自己，“外甥女就是聪明，这点随她小姨，我~你可告诉孩子啊，要是成了小姨的校友，小姨奖励她，暑假让她去欧洲玩。”
唉，我姐的孩子那么聪明，再看看，强强，笨的，连个十以内加减都算不清楚。
难道真是像李成梁他妈说的，生孩子年龄大，所以基因不好？！
刘慧敏歪着头，还真，可能是！
要不然怎么解释，父母都是高智商，孩子却笨的……
算了算了，不想了，越想越气，还是想开点吧，要不然总有一天血管被气得爆裂。
比起生命的重要，孩子笨，那就不叫事儿了！
她姐姐很无奈的调侃，“你这小姨也是蛮自恋的！”
刘慧敏正要反驳，就被她姐姐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姐姐一看是爸，神情有点恍惚，连着刘慧敏也紧张起来。
果不其然，她姐姐一接电话，是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喂，你是刘老的女儿吗？你爸他晨练的时候摔倒晕了过去，正在医院救治，你赶紧过来吧！”
什么？
这么大年纪了，摔倒，可不是小事！
“这，请问在哪个医院？我们立刻赶来。”
“人民医院！”
“好的，好的，我们立刻赶来，谢谢哈，谢谢你！”她姐姐直接一边穿鞋一边示意刘慧敏，刘慧敏也知道事情不好了，赶紧换了鞋就跑出门。
姐妹两立刻跑出了老公寓，几乎是百米冲刺的速度，又坐进车子直接开走了。
开了二十分钟，却堵车了，几乎是水泄不通啊，真是急死人了！
幸好离人民医院也不远，刘慧敏提出，“你开着车等通吧，我就下车跑过去，反正医院已经离得也不远了。”
想想也只能这样了，她姐姐就说：“那行，你跑去，有什么消息立刻打电活告诉我！”
“行！”
刘慧敏的着急忙慌的下了车，结果没带包，直接跑了，她姐姐也着急着没看到她的包。
虽说路不远，但跑起来也不远，刘慧敏跑了有二十分钟才到人民医院，真是累的够呛，然后问了护士，去了抢救室。
灯还亮着。
抢救室门口有几个老头老太太，大概就是她爸爸一起晨练的伴友，刘慧敏上去打招呼，感谢他们送她爸爸来医院。
他们把她爸爸的东西还给刘慧敏，又说了大致的情况，她爸爸好端端在晨练结果突然被摔倒晕了过去。
如此突然的事，刘慧敏反而更担心，这突然摔倒，可大可小。
心梗，脑梗，中风，这些都有可能……
她很害怕，妈妈已经过世了，要是她爸爸再…有什么好歹，她可怎么向过世的妈妈交代啊？她妈妈泉下有知，还不得骂死她啊？
当初刘慧敏的母亲死前是将渐渐年老的丈夫交托给小女儿照顾的，就是刘慧敏，因为刘慧敏和李成梁都是医生，照顾人比较内行，北京的医疗条件也好，所以她就选择把丈夫托付给忙碌但孝顺的刘慧敏，刘慧敏也亲口答应了她妈妈会好好照顾爸爸，让他颐养天年。
原本刘慧敏以过年的理由把爸爸接到北京住，再以强强小没人照顾的理由让她爸爸留在北京，她爸爸也答应了在北京常住，结果谁知道，因为刘慧敏的公婆当年那出不让她爸爸进门的事儿，所以她爸爸就不愿在北京呆着由小女儿女婿照顾了，非得回福州让大女儿女婿照顾，可后来大女儿婆婆中风躺床上，大女儿女婿要两头费神，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于是乎她爸爸怕给两女儿添负担，经常在两女儿面前报喜不报忧。
一年十二个月，刘慧敏满打满算也只能在福州呆一个月，通常呆个一天两天就要回去，有时候几个月也不回福州一趟，所以就算她是医生就算她做到副主任，也根本看不出来她爸爸身体有什么不好。
刘慧敏又害怕，又急，差点掉眼泪。
等在抢救室门口的人总是觉得时间漫长，明明才过去十分钟，刘慧敏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像过了几年那么长。
终于抢救室的灯灭了。
她赶紧上去问情况，“医生，我爸爸，他怎么样，要不要紧？”
“刘老摔伤了，身上有几处擦伤，脚骨折了，外科已妥当处理，但是脑部，发现有淤血，我们医生怀疑是脑溢血导致的晕倒，具体的病因需要进一步查明才能对症下药！”
脑溢血？
刘慧敏总觉得五雷轰顶，当头一棒，她自己就是医生，怎么会不知道脑溢血是什么病？它的后遗症之类的又有多严重？
“请问，你父亲是否有高血压？”
刘慧敏，她，不知道！
忽然她做人挺失败，女儿女儿做成这样，妻子妻子做成那样，母亲母亲也做的太差。
“对，是有高血压，但一直有控制的。”她姐姐匆忙跑来，解了刘慧敏的尴尬。
“好的，我们了解了，请你们为刘老办理入院手续，现在要进ICU观察，然后继续做进一步检查。”
刘慧敏开始慌了神，她姐姐倒显得沉着冷静，“好，好的！”安慰了刘慧敏几句，然后跟着护士一起缴费去了。
等她姐姐缴完费回来，发现刘慧敏还坐在那，一个人孤零零的，似乎在发呆。
“小敏，爸年纪大了，病痛的事一定会有，你是做医生的应该知道生老病死是常事。”她姐姐提出一个难题，“现在最关键的是，要真是脑溢血，那爸，就不是，一天两天能好起来的，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刘慧敏当然知道她姐姐的意思，她姐姐家里还有个中风的婆婆等着她姐姐照顾，她的工作生活又远在北京，根本没办法照顾她爸爸，要是脑溢血留有后遗症，就真的麻烦了！
许久，一片死寂。
“今天我不回北京了，等爸的病好点我再回去，然后申请离职回福州照顾爸，”刘慧敏决定了，“姐，你放心吧，照顾爸的事儿交给我，这些年，你照顾爸妈已经很辛苦了。从大学离家开始都是你在照顾爸妈，我连爸高血压的事都不知道，实在是…不孝。”
她姐姐倒安慰她，“你离那么远，是不想你担心，所以没说。我们都以为只要控制好就没事儿了，谁知道……你不用离职，你今天就回北京好好工作吧，爸这边有我呢，你放心好啦。你要是离职回福州，你家里怎么办？强强怎么办？他还小，需要你。”
刘慧敏说出此行的目的，她来福州就是探探她爸爸的口关于她要离婚的事，“我准备，和李成梁，离婚了，我们，真的，过不下，去了！”叹一声，“至于强强，让他跟着李成梁吧，所以我孤身一人，可以，无牵无挂的，回到福州来！”
原本她是想要强强的抚养权，不过后来她想通了，还是让孩子跟着李成梁吧，李家不会亏了孩子的。
“你说什么？”她姐姐有点激动和错愕，一把抓住刘慧敏的手，这太突然了，“这怎么回事？李成梁，他对你不好吗，还是他家人？”气死，“这！个！李！成！梁！居然敢对你不好，看我不去北京收拾死他！？”
“没有，”刘慧敏本能的为李成梁辩解，又随口转移了话题，“姐，我们来的匆忙，爸的东西还在家里，要不要去拿？”
她姐姐总算想起来了，“哎哟，瞧我这脑子，这记性呀。刚刚还想跟你说，爸的医保卡换洗衣服都没有，住院需要的用品都在家，我要回去拿，你自己一个人在这，行吗？”
“没事，你快去拿吧！”
“我拿了东西，还得回自己家一趟做些饭，我顺便给你带点啊～”
“行，家里的菜我刚买，你拿去吧，爸在这，我们也肯定没什么心情去做饭，等出了院菜就不好了。”
“好，那我先走了，尽快回来。”
“姐，你慢点开，路上注意安全。”
她姐姐走了，就剩刘慧敏一人，去了ICU走廊坐等着，一分一秒都格外漫长，她的心一下子变得沉重，尽管她是医生，直到这一刻才真正体会到家属在外面等待的心情。
过了差不多两小时，她姐姐拎着保温盒过来，没几分钟医生拿着检查报告从ICU出来，告诉刘慧敏，“病人，确诊为脑溢血，出血严重，情况很危急，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请你们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那为什么不做手术？”
“患者年龄太大，严重影响脑部功能，我们医生建议保守治疗。但如果家属一定选择做手术，也不是不行，所有的风险需要你们家属承担，你们需要的话，可以联系病人的主治医生。”
她姐姐倒是听得清楚，“那手术成功率呢，有多大？”
“按现在病人的情况，最多不会超过三成！还有一点，就算手术成功，也会有后遗症。”
三成？！
她姐姐没了主心骨，转而问刘慧敏，“三成？这，这么低吗？那不等于……”
刘慧敏自己就是医生，拿过检查报告一看，果然情况不容乐观，应该说很糟糕，她知道现在医生都不愿担责任，也没有为难他们，等医生一走，直接瘫软在椅子上，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姐，这该怎么办？”
等于默认了刚刚医生说的三成的手术成功率。
其实也是白问一句，肯定要医治啊。
“我不知道，可你是医生啊，你觉得该怎么办？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刘慧敏毫无头绪，她慌了，此时电话又响了，是她姐姐从车里带来的她的包。
拿出手机，是李成梁，直接给按了，她自己一堆事儿呢，没空理。
“手术治疗，成功率再低，也要治！不管…什么结果…必须……”刘慧敏到底是医生，知道这种情况做决定不能拖，立刻下定决心，可话还没说完。
手机又响了，还是李成梁。
刘慧敏干脆把手机关机了！
这下子总该清静了。
“必须手术治疗，就算做了手术以后有后遗症，那也得做！”
这件事上姐妹两有了分歧，“治当然要治，可，手术治疗，会，会……”
“姐，你什么，意思？”
“之前我帮爸收拾房间的时候看到了他写好的遗言，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生老病死是常事，应该早做准备，就写好了。那我就问他写了什么，他直言不讳，说，要是，要是他，哪天，病重，需要做手术或者躺ICU没有好转的迹象，就，就，让我们，放弃治疗，他，选择，安，乐，死，他，他不想受那份罪！”她姐姐继续说：“你要是想看那份……”
“可，现在，要是保守治疗，随时会有生命危险，要是手术，尚有一线生机！难道，难道就，这么随爸的心意了吗？”
“……”
两姐妹商量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做手术，三成机会也是机会，要是不做手术，光保守治疗，只怕连一成都没有。
刘慧敏也决定暂时不回北京了，一切等她爸爸做了手术，情况好转了再说。
又一天过去，姐妹两开始商讨手术的钱，希望尽快解决手术费用，尽快安排手术。
刘慧敏来福州的时候连衣服都没带，就带了个包，包里没多少钱，她绝大多数的积蓄全都在北京的家里。
要是让她姐姐全出手术费也不合适，干脆回去一趟吧，“姐，要不然，我明天回北京一趟，把钱拿来。”
“好，对了，把强强也带来，万一……”她姐姐没再说下去，那是个沉重的话题。
刘慧敏却明白了，她们心照不宣。
万一爸爸有什么事，强强是外孙，必须，在的……
“好！”
晚上，刘慧敏又在ICU陪护了一夜，她爸爸的生命体征开始渐渐降低。
急的她第二天就买了机票飞回北京。
将近三个小时的行程成了她的煎熬，她的心还在福州，而她又要面临跟李成梁谈离婚的事，想到这，她的心，有点痛。
刘慧敏一下飞机，就先去了医院，她要辞职，她要辞职回福州，反正如果跟李成梁离婚，那么以后她在北京没什么可牵挂的存在了，没必要非要留在北京。
要不是李成梁是北京人，要不是当年和李成梁相爱结婚了，她早就回福州工作生活了。
离就要离的彻底！
刘慧敏进了医院，第一时间去脑科，找专家主任，她依旧希望有别的医治可能性。
“严主任，这是我的，一个亲戚的，检查结果，说是脑溢血，麻烦你给看看，他的病情，可以吗？”
“好的，刘主任！”
没几分钟，严主任就说：“刘主任，这个情况，可能只有保守治疗比较好了，虽然手术有一线希望，但是几率不大。”
“但是保守治疗的话生命体征会下降啊！”
“那固本培元呀，先保住生命的前提下再医治，只能图图徐之！”
他见刘慧敏有点慌，有点奇怪，这什么亲戚呀，没听说刘主任的亲属得这脑溢血的呀，不过这脑溢血情况也挺严重的呢！
“那，那，手术呢？成功率有多大？”
“顶多三成！刘主任，你也是医生，应该明白的。患者的年纪大了，又是脑部，要是做的不好，也许一下子就…倒……手术台上了，这样的话，还不如保守治疗，而且像这样的情况，一般家属都会选择保守治疗。”
刘慧敏当然知道，“我知道了，严主任，今天的事请你，帮我，保守秘密，可以吗？我不想被人知道这事儿！”
严主任虽然奇怪，但还是答应了，“你放心，病患的情况，医生当然不会透露分毫！”
“谢谢，谢谢！”
在严主任眼里，这个刘主任难得谦虚一次，看上去脆弱了几分，不那么冰冷。
刘慧敏收起资料，一出脑科就碰上赵蕾，赵蕾惊讶，“慧敏，你怎么在这？你这两天怎么什么消息都没有啊？你知不知道，李成梁快急疯了，满世界找你，你为什么不开手机？”
“我要辞职，蕾蕾，你帮我安排一下！”
“你公公前两天猝死了，李成梁到处找你，却找不到人，他都急疯了！”
这两句话几乎是同一时间。
刘慧敏听明白了，反应快，“蕾蕾，你说什么？”
“慧敏，你到底去哪了的呀？为什么你手机几天都不开机，打你爸家座机也没人接？前两天，你公公猝死了，今天刚好下葬，我刚参加完葬礼，回医院！”
赵蕾深深明白，这下刘慧敏和李成梁是真的不用过下去了，身为儿媳连公公的葬礼都不出现不参加还压根找不到人，不说那个一直不怎么待见刘慧敏的婆婆，也不说李家那些爱嚼舌根的三姑六婆，就是连李成梁都没法释怀这件事吧。
“我……”刘慧敏堵在喉咙里的话最终没说，她的手机，到现在都没开机，之前她嫌李成梁太烦关机后就没开过。至于她爸爸家的座机，那是她根本没在家，她这几天都守在医院里，一小时都没回去过。
李成梁大概恨死她了吧，这样也好，这样也好……这样，她，就可以真正的了无牵挂的离开北京……
只是她的眼泪差一点点就要夺眶而出……
刘慧敏半晌才说了这么一句话，“蕾蕾，我要辞职，帮我安排一下！”
赵蕾更是不明所以，为什么刚回来又要辞职，到底发生了什么？“辞职？你怎么回事啊？到底怎么了嘛？发生了什么呀？”
刘慧敏不想细说，只说一句，“我必须辞职，你给我安排一下，我，我，等下，回来办！”想了想又说：“你现在有车钥匙吗？你的车借我开一下！”
赵蕾把车钥匙递给她，“你要去哪？”
“我必须，回去一趟，等下再回医院，你帮我把辞职的事儿办了。”然后直接跑了！
“哎哎，慧敏—慧敏——”赵蕾的声音拉的老长，几乎穿过整一层楼。
刘慧敏没有回头，直接跑进了地下车库，找到赵蕾的车，开着就走，一路上，有点忐忑不安，不知道回去后该说什么。
北京的交通难得顺畅，刘慧敏一路开到家，她不敢去公婆家，李成梁应该也不在家，她拿了行李留了离婚协议静静离开就好了，这样彼此都不尴尬。
结果，谁料，家里不仅李成梁在，连他妈妈也在，刘慧敏推门进去的时候，他妈妈正在抱怨，“这个刘慧敏，到底是不是我家儿媳？李成梁，你是娶了个祖宗回来吗？这些年过去了，她就没变过，而且越来越不像话！李成梁，你赶紧跟她离婚，她一分钟都别再想是我儿媳！”
“我告诉你，她对你都这样对强强也这样，我跟你爸就没指望老了让她这种儿媳照顾。幸好，你爸过世了，要不然以后得看她脸色！”
“等她一回来，你赶紧离婚！早就让你离婚，你干什么不离？现在好了，在亲戚那，你抬不起头了吧，听听别人家怎么说的，说你什么啊，说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可你能反驳一句吗？”
“不能！因为你老婆刘慧敏还真就没来，你也只能任那些人指指点点！”
“想想，你爸为什么会猝死？你在我面前为了那个女人乱闹一通，把你爸活活气死了，结果她呢，连人都找不到。这要搁古代，就是红颜祸水！”
“你就妻管严吧，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窝囊废！你那也叫爱刘慧敏？我看你这叫害她，纵容她，让她越来越认不清自己为人妻为人母的责任？！”
刘慧敏听了这么多，最终开了门，进去了，“妈……”
他妈妈理都不想理，直接瞪了李成梁一眼，丢下一句话，兀自去了客房，“你自己看着办！”她对这种儿媳已经彻底失望了，连说一句都嫌多。
李成梁见刘慧敏平安无恙的回来，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他放心了，只是父亲的死还在眼前，母亲的话又在耳边，折磨着他。他没有怪刘慧敏没有出现，只是他最终想明白了，他们不合适，不能在一起了。
他正在纠结的时候，刘慧敏用一句话让彼此解脱，“我们，离，婚吧！”
“好！”
刘慧敏低着头强忍着眼里的泪，进了卧房，一件件的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回想当初，她和李成梁结婚一年后在双方父母的支助下买了这个房子，这些东西是一件件的被她从出租屋里搬到这个家里的，而那时的心情跟现在怎么同日而语呢？
——慧敏，你傻乐什么？
——我们有了新家呀～我当然高兴喽，难道你不高兴？
——高兴当然高兴，但我更高兴我媳妇儿傻乐的模样儿～
眼泪夺眶而出。
她和李成梁整整走过七个春秋，也不是没有一点点幸福时光的。
真正属于刘慧敏一个人的东西，其实并不多，只有她的衣服和妆台上摆着的零零落落的化妆品，但她却收拾了很久很久……
等收拾好了，拉了行李箱就出去，李成梁还那样子靠在墙边儿上，“强强的抚养权给你吧，至于这个房子……”
李成梁很惊讶，她居然不要强强？“房子留给你，你没地方住，不用搬了，我带强强回我父母家。”
“给你吧，我不要！”她都要离开北京了，还要房子干什么？
“那你，准备，住哪儿？”
刘慧敏摇头，“你不需要知道！”她不想说，她爸爸的事没必要让他知道。
“你……”
“下午就去民政局吧，我，我要回医院，工作，了！”刘慧敏拉着行李就出去。
“这几天强强很想你，天天吵着要你，现在他在房间里睡觉，你不要看看他吗？”
刘慧敏差点掉泪，他们离婚，最可怜的是孩子，“不必了，不看见我更好，你，为，他找个，新妈妈，吧……”这话未免显得她太过冷漠和无情。
这话竟然从刘慧敏的口中说出来的？
李成梁愣了！
刘慧敏走掉了。
刘慧敏一路哭成泪人的开车回医院。
赵蕾已经在办公室里等着她了，虽然辞职的事她可以帮忙，但辞职报告却需要刘慧敏自己写好签字。
见她情绪不对，“你跟李成梁吵架了？”
“我们要离婚了，下午就去办手续。”
赵蕾有点震惊，可回头想想，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可你，要辞职的事，他知道吗？而且，你辞了职去哪？”
刘慧敏不愿赵蕾告诉别人，尤其是李成梁，他不应该被她所累，干脆连赵蕾也隐瞒了，只说了一句，“出国，前几天就是，在办，这事儿。”
出国？
“这……”
刘慧敏唰唰唰的写完辞职报告，签了字，托赵蕾帮她交给院领导，有赵蕾的帮助，相信院领导会很快同意的。
她又去了急诊科。
急诊科里的医生护士都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刘主任要辞职的事了。
虽然刘主任对人太冷淡太冷漠，但她要辞职离开了，他们也是很舍不得的，急诊科里很忙，但他们还是在忙碌之余一起做了一本影集，又每个人写了想说的话，让何建一代他们，转送给刘主任。
“喏，送给你的，你回去慢慢看，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辞职，但我会想你的~”
“何建一，你什么时候这么肉麻了？”刘慧敏接了影集，不准备马上翻阅，倒开始调侃何建一，“我走了，还不是便宜你？行政主任的位子非你莫属了呗，以后没人跟你争了。”
何建一看的出来刘慧敏其实心情不好，故意傻乐，“也是，哈哈哈，也没人怼我了，正好！”
“德行！”
刘慧敏回了自己位子上，收拾了她的东西，她的东西很多，满满几箱子，她从大学实习开始到现在，已经做了将近快二十年的急诊科医生。而这些东西里大多是她历年的工作笔记，还有一些被她医治好的患者或患者家属感谢她送她的小礼物、贺卡和锦旗，这些是她多年来的医术精湛工作认真的最好证明，被她保留至今。
毕竟在这个医院里工作了这些年，要走了，有点舍不得。
何建一看她收拾这么多东西，就问她，“刘主任，要帮忙吗？”
“好！”刘慧敏很不客气的答应，“你帮我搬到蕾蕾办公室吧。”
“行！”
何建一又叫来自己的徒弟，帮刘慧敏把东西都搬到医务处主任办公室，将赵蕾的办公室堆满了。
刘慧敏就离开急诊科去找了赵蕾，正巧赵蕾也为她办好辞职手续，却找她吃饭，“中午了，你要吃饭，我也要吃饭，我们去外面吃，行吗？”
“那，行吧！”
赵蕾请客，两人去了经常去的那家餐厅。
“慧敏，你到底怎么了嘛？你为什么连我都瞒着？我还是不是你的朋友？”
“你离了婚，又辞职了，你真要出国？可我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呀，我并不相信你会出国的！”
“你，究竟要去哪？你告诉我，实情！我要听实情！”
刘慧敏知道，多年闺蜜，她瞒得了谁也瞒不了赵蕾，彼此的情绪对方一眼就看出来，“我……”咬着唇想想，说了实话，“我爸爸他，脑溢血，将来的情况谁也说不准。你也知道我姐姐家的情况，更知道我妈妈过世的时候是把爸爸托付给我的，可我并没有…尽到为人女的……责任，所以我，必须，回，福州。”
什么？
脑溢血？
难道前几天……
赵蕾惊讶。
刘慧敏的脸上挂着泪，“前两天刚刚查过来，他还在ICU，生命体征在逐渐下降，我跟姐商量了，爸必须动手术，哪怕只有三成的成功率，可我的积蓄全在北京，所以我必须回来一趟，晚上我要飞回福州去了。”
三成？
那不等于……
“李成梁，他，知道吗？”
刘慧敏摇头，“蕾蕾，这也是我，要拜托你的事，请你一定要帮我保守秘密，千万不要让他知道！”
赵蕾明白，她不想拖累李成梁，脑溢血这事儿，要是有后遗症，那真是很麻烦的呀。
“好，你放心吧！”又问：“可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爸爸他……那你的工作要怎么办？其实你不用辞职，请假就可以了呀~”
“未来的事，说不准！急诊科这行，太累了，其实，我早就不想干了。如果我爸爸过世了，我会留在福州工作生活的。这些年要不是李成梁是北京人，要不是我两结婚了，我早回福州了。妈妈已经不在了，如果爸爸也过世了，我姐姐就没娘家人了，正好，我回福州了，可以给她撑腰去！”
“……”赵蕾表示不满，谁给她撑腰啊，“那我呢？”
关于蕾蕾，刘慧敏也只能点到为止，言尽于此，挑拨别人夫妻关系终究不好，“方志军那人……蕾蕾，你不要太过信任，人一生最要信任的是自己，不是别人，家里的财政大权，得握在你的手里，你才能更安心一点！”
“我知道！”
……
两人吃完饭，赵蕾要回医院工作了，最近医务处有点忙，临了了给刘慧敏一张银行卡，“慧敏，这个是我的一点心意，之后伯父需要花钱的地方会很多，你收下吧，密码是你的生日。”
刘慧敏当然不会要，当年她妈妈病重的时候蕾蕾已经送过她一张银行卡了，还有买房子的时候也送过，那两次都以万计算了，现在又给？蕾蕾总是在她困难的时候帮她，但她真的不能要了，她家也不是开银行的啊。
“蕾蕾你总帮我，现在你别给了，我不会要的，你赶紧收起来！”
赵蕾故意说是生日礼物，就为了让刘慧敏心安理得的收下，说的很轻松又强硬的塞给她，“拿着！这卡里没多少钱，本来是想以这卡里的钱给你买生日礼物送你的，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嘛？现在就是提前送了而已，你想想，这能有多少呢，你赶紧收了吧！”
“谁说的，你每年生日礼物就送不少，这卡里肯定又不少，我真的不能收！”
“哎呀，你磨蹭什么，赶紧收了，让人看了多不好！”赵蕾强硬的塞给刘慧敏，她也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帮闺蜜了，之后相隔甚远，估计见面的机会会很少，慧敏要面对什么，谁也猜不到，但最起码她希望慧敏不要为金钱所困。
这卡里的钱，应该足够让慧敏支付她父亲的所有医疗费了。
刘慧敏坚决不收，最终赵蕾放下就跑了，等刘慧敏反应过来追出去，她已经开车走了，就这样刘慧敏也只能收了，拿着行李，打了的士去民政局。
到了民政局，李成梁已经在了，还有她的车，大概是李成梁开来的。
“你来啦？”李成梁递给刘慧敏一份离婚协议，“这是离婚协议，既然你不要房子，那家里的现金存款都给你吧！”
刘慧敏同意，正好她需要大量钱救她爸爸的命，她拿过协议，签了自己的名字，进了民政局。
“你们办离婚？”
——是！
“你们是自愿离婚的吗？”
——是！
“离婚原因呢？”
——感情，不和！
“财产和子女的抚养都商量好了吧？！”
刘慧敏交出离婚协议。
“请出示证件，结婚证和户口本！”
刘慧敏和李成梁虽然是夫妻，但七年来刘慧敏的户口依旧在福州父母家里，并没有迁到北京和李成梁父子组成一个户口本，所以他们一家人有两个户口本。
各自交出证件。
工作人员收回了他们的结婚证，换了离婚证，递给他们。
短短几分钟，她不是他妻子了，他也不是她丈夫了！
两人出了民政局。
刘慧敏看了眼李成梁，又低了头，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情绪，“这七年来，我没有尽到责任，我欠你和强强的太多了，以后……你找个顾家的妻子，好好过日子吧～”
说完她就跑了，她的车，她没要，总不能让她开去福州吧。
房子车子都可以重新拥有，人生却再也不能了，如果有重来的机会，那吵架冷战的五年应该不会发生了！
刘慧敏坐上的士，渐渐远去……去了机场，最近一班飞机，要飞去福州，北京的一切，她要全部放弃了…从大学开始到现在的几十年打拼……但她没有后悔！
随着飞机渐渐升起，留在北京的只有她无限的思念和牵挂……
两年以后。
“刘医生，这里快好了，你给我拔一下针！”
“刘医生，我头疼～你帮我看看！”
“刘医生，针灸还要预约啊…那要什么时候了啊…”
刘慧敏的爸爸那年死在了手术台上，那份安乐死的遗言也被律师正式公布，她和她姐姐都分到了家产，她得了家里所有现金存款股票基金，她姐姐得了老公寓的房产和古董玩物，就这样，姐妹两也分了家，平常有来往。
由于老公寓被拆迁，刘慧敏就干脆用了那些父母留给她的钱，开了个诊所继续行医，虽然福州大医院里的院长是她的同学，也三番五次请她进大医院做急诊科主任，但被她拒绝了。
她忙了将近二十年的急诊，不想再忙了，现在的日子轻松点也挺好的。
至于她的感情，似乎有了新的寄托。
那个一直存在于邮箱里的男人，时时刻刻都在她的生活里，也在她的感情世界里。
只是，他们从未见过面。
而北京，那对她而言，是极其遥远的一切了，尽管她无法忘怀。
今天三号。
她听蕾蕾说，李成梁今天会要再娶，那个女人对强强很好，强强已经叫她妈妈了。
刘慧敏放心了！
下午的诊所不太忙，刘慧敏正发呆，这个时候大概那什么结婚仪式要结束了吧？！突然听到声音，“医生，我来看诊！”
声音有点熟悉，刘慧敏一抬头，撞进李成梁眼里，从他眼里看到自己的影子，他怎么来了？有过一丝慌张，“你干什么来？”
李成梁偷着乐，“我看诊！”
刘慧敏哪信啊，“今天你不是做新郎官去了吗？来这干什么，赶紧走吧！”
李成梁承认，却开始耍赖皮，“我是做新郎官，但我必须来这里，毕竟，我要娶的是你！”
什么？
刘慧敏直愣愣看着他，猜不出他的意图，他不是有新女友了吗？不是应该娶那个女人吗？
立刻起身就要走，“李成梁，你有病吧！”
“没有！”李成梁把包里的纸拿出来，给刘慧敏看，“刘慧敏，是你自己说的，你要嫁给我的！”
刘慧敏红了眼，“谁要嫁了？我们不是离了吗？你不是有新女友了吗？今天不是你结婚吗？”
李成梁生了气，声音拔高一丈，“刘慧敏，你先看看纸，再说话！”
刘慧敏乖乖看纸去了，越看越疑惑，后来才发现，这不是她跟那个男人的邮件记录吗？
她的确在邮件里开了一句玩笑——要是你愿意娶，我当然愿意嫁～
但她明白，那真的只是一句玩笑！
不是，问题的关键是，邮件记录怎么会在李成梁那里？
“你怎么会有？”刘慧敏到底聪明，话刚问完，就明白了，那个跟她一直有邮件往来的男人，就是李成梁！
真是气死她！
居然无聊到这种地步，用其它男人的名义来骗取她的感情！
刘慧敏把纸扔在李成梁脸上，“李成梁，你不但无聊，还无耻！”
“喂喂喂，这你就错怪我了，我又没做什么，我怎么无耻了？是你自愿对邮件里的我付出感情的，你自己说要嫁给我的，我无耻哪儿了？再说两年前你换了所有联系方式，我根本不知道那个叫雅的姑娘就是你呀，我们只是最普通的网友关系，算不上骗！”
刘慧敏说不过他，“那后来你怎么知道的？”
李成梁坦白了，“去赵蕾办公室的时候偶然发现的，那时候赵蕾正在跟你发邮件，我回去一查才知道原来你就是她！”
刘慧敏不怎么生气了，“那你既然知道，还……”
“人家本来就要娶你啊～后来我就托赵蕾，故意告诉你错误的信息，其实我说的新女友就是你呀，要娶的也是你呀！”
刘慧敏要走，李成梁一把抱住她，“反正你自己说的，要嫁给我的！你要是反悔了，我我我我……”
“放开我！”刘慧敏有点感动，原来李成梁一直在默默的关心她，眼有点红，“你想怎样？”
“我，强娶呗～”
“你……”刘慧敏的嘴被堵了，深深的吻随之而来。
